56岁的莫树彬,是乌鲁木齐一家酒店的保安。职业之外,莫树彬还有一个爱好——他用业余时间拍摄了几十部微电影,其中不少作品获得地方及全国性优秀奖项。现在,他的最新微电影《妈妈六十六》即将开机,这也是他2015年以来的第五部作品。
莫树彬说,他的终极梦想是拍摄一部能够在院线上映的电影。
莫树彬说他的终极梦想是拍一部能在院线上映的电影 图/莫树彬提供
老莫、莫导和莫子
莫树彬,1959年生人。工作时间,他是乌鲁木齐一家酒店的保安“老莫”,而业余时间,他又成了手执导筒的“莫导”。他还给自己起了个“艺名”,叫做莫子,没有什么特别的含义,就是好听、好记。
他的导演梦可谓做得多姿多彩。2014年12月,由他执导的微电影《罪证》,获得第四届中国国际微电影节入围奖、吉林长春微电影节优秀影片奖。而在前年的“新疆第一届微电影大赛”上,莫树彬荣获了“优秀创作者”奖,是报送作品数量最多、年龄最大的选手。
莫导的创作起始于2009年。彼时,他得知乌鲁木齐一家电视台有一档自拍栏目剧,接受个人创作的作品。他便按照栏目剧的风格摸索着写起剧本。2010年由莫树彬执导、拍摄长达半年的影视短剧《午夜黑影》终于在该电视台播出。从此,莫树彬便一发不可收拾,他将自己所有的业余时间都用来拍摄影视作品。这些作品包括《罪证》《借车》《女人和石头》《午夜黑影》《录像》《无言的证据》《风中的纸鹤》等等。现在,他的最新微电影《妈妈六十六》也即将开机。
“回头想想,算上胎死腹中的,半途夭折的,拍完被毙的,我大概已经有六十多部影视作品了。”显然,莫树彬的算法是从有剧本开始算起,在2006年到2010年的四年里,只电影剧本,他就写了十几部,此外还写了一本四十多集的连续剧,但都因为题材不符等原因被影视公司退回。直到《午夜黑影》的播出,莫树彬这才找到实现梦想的方向,即自己写,自己拍。
实际上,莫树彬的电影梦想可以追溯到青年时代,当时他还是一名石油工人,而且是最前线的那种,“铁人王进喜你知道吧?我当时也是那样的,每天在泥浆里工作,非常辛苦。”莫树彬说自己不甘心困在那种环境里,渴望有所成就。于是,他开始尝试写作,然后给报社投稿。发表的多了,报社也开始赏识他,最后还聘他当了特约撰稿人。
后来怎么成了保安,这里面其实并没有多少曲折的故事,无非是单位机构发生变化,老员工遣散,莫树彬就这么转了行。回到乌鲁木齐,他成了一家酒店的保安。像每个那个年代的人一样,莫树彬也有对“铁饭碗”的依恋,即便是保安这样的工作,他也并不打算放弃,在他看来,虽然是保安,但是稳妥,正经,就是有尊严的。
莫树彬的保安工作比较清闲,每天主要是看看监控。他便有了空闲时间去进行剧本创作,而有了剧本,“我的影视梦想也就有了最基本的东西。”
在网上搜索莫树彬,可以看到很多相关报道,这些报道纷纷惊奇于,保安所在的圈子里,居然也会出现莫树彬这样一个热衷文艺事业的人。对于这种“惊奇”,莫树彬多少有些不以为然,“没有此前的人生经历,不会有现在的导演莫子……”在他看来,如果自己真是一个纯粹的保安,大概不会诞生这些电影梦。
作品、生活和梦想
创作和执导每一部作品,都包含着莫树彬的价值观和他对现实的理解。
比如2014年开拍的微电影《罪证》,他特意将开机日期选定在8月15日,目的是纪念日本投降。《罪证》讲述,一个日本人冒充“孝子”,从日本来中国寻找父亲遗物,实则是想取回留有父亲在日本侵华期间所犯暴行的证据——一把刻有名字和所杀人数的军刀。
莫树彬说,他一直想拍摄一部关于日本侵华的微电影,看杂志时发现这个小故事,有了“伪善面具下丑陋的行为”的构思。 而这部电影获得第二届“我的中国梦”吉林微电影大赛“评委会优秀影片奖” 的时间也显得相当巧合,是在12月12日,这个日期的第二天就是南京大屠杀死难者国家公祭日。
而《跟踪报道》是在讲一个记者跟踪报道工厂招募童工的违法事件,但最终导致这些童工被遣返回乡,面临更贫苦的命运。莫树彬想表达的是,中国社会中这一类人的无奈。另外,即将开机的《母亲六十六》,讲述的是一个母亲总是靠“欺骗”的方式让儿女回家,而儿女却受够了母亲的“恶作剧”不愿回家。不过,最终矛盾爆发后,两代人和解。莫树彬意在提醒人们反思,亲情的重要性。
可以看出,莫树彬的作品通常会选择社会热点话题,思想深刻。但也常常因为这个原因,被影视公司“枪毙”,“他们告诉我,你影片的题材太沉重了。然后?然后就没有然后了。”
不过,有意思的是,《母亲六十六》中的母亲形象,素材原型多源自莫树彬的母亲,她经常因为一些小事让莫树彬回家,为的是多见见这个最宠爱的小儿子。实际上,莫树彬的母亲对他电影梦的帮助很多,就连拍电影用的摄像机、后期制作用的电脑,都是母亲出资购买。
是的,莫树彬电影梦最大的困境,就是资金的匮乏。剧本可以自己写,导演可以自己当,剪辑、配乐之类的后期制作,能自己做就自己做。但演员的问题,靠自己实在没有办法,只能聘请,“一个稍微演过戏的人,每天都得1000块的酬劳,我哪里请得起。”莫树彬每月工资只有4000块,这些年拍摄微电影的行为已经让他入不敷出,多数时候,都得靠母亲资助。
“那些报道肯定的是我的梦想,没有肯定我电影的质量。”显然,莫树彬对自己影视作品的质量有着非常准确的认知。因为没钱,请不起专业演员,业余演员的水准常常让他头疼不已;因为没钱,请不起灯光特效师,他的影片常常一片暗淡;因为没钱,他在后期制作上能省就省,有时候连声音都显得吵杂失真……
这些年,莫树彬只要知道哪里有微电影的比赛,他就把自己的作品参报上去,希望拿到一些奖项,把自己的知名度提升上去,以期拉到更多的赞助。参加的多了,莫树彬也确实拿了一些奖,但都不是什么重量级的,赞助也总是迟迟不来。莫树彬仿佛陷入了一个死循环:没有钱——影片没有质量无法拿大奖——更没有赞助。
不过,好在还有这些奖项对他加以肯定和鼓励,才让他有坚持下去的信心。除了亲友,没有人会为自己的电影梦买单,莫树彬深知这一点,他2015年55了,没有太多的时间可以浪费。莫树彬说,他现在要做的,是多拍一些作品,尽力拍好每一部作品。
正因为现实的无奈,才显得坚持梦想的难能可贵,莫树彬认为自己最好的可能是签约一家影视公司,担任导演。他说自己的终极梦想,是拍一部能在院线上映的电影。他显得有些释然,“我知道这个很难很难。”然后他犹疑又坚定地反问:“你说这可能吧?!”